高考不是奴役 也不会让人变得伟大
文丨江玉楼
2017年的高考即将拉开帷幕。在这恢复高考四十年的时刻,我们还能从高考中获得什么共识?
所有的议论都可以分出两面来,好的,坏的,尖锐的矛盾分布在有关高考的所有议题上,比如:
——它的残酷性,它的上向流动。
——它对青春的压迫,它向人生打开的机遇。
——它在阶层流动性不足的情况下,依旧保留流动性的可能。
——它凝望着日夜奋斗的师生,它忧心忡忡地镶嵌在国家建制中,满腹心事地打量着各种等级上的家庭谋划。
四十年来,高考的一个巨大背景变迁,在于社会展开了阶层的重新构建,并且,一种无远弗届的转型风暴逼近尚未固定的社会阶层关系。
从前,金榜题名意味着踏入稳定的阶层当中,哪怕出现了像伍继红那样的失败者,但这条路到底是稳当的。
现在,经历了扩招等改革的高考,自身的凝聚力也在稀释当中,然后就此考出来的成员,只是站在了阶层飘摇之路的起点,而坠落的隐患无处不在。
高考作为阶层流动的最大容器,就此面临的尴尬是:它无法再普遍地实现阶层逆袭的功能,它仅仅是把一般精英输送到了早已动荡不定的等级阶梯前。
关于这个阶梯的游戏规则,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有些权贵家庭甚至已经没有兴趣参与,他们建立了专属的新渠道,在全球范围内以家族为后盾展开权力和资本的游戏。
将高考越来越频繁地纳入阶层框架中评点,是叫人欣慰的事情,因为这点出了高考的本质。
换言之,对高考的所有态度,都是对阶层现实的取态与看法。现在的问题在于,我们对高考谈得太多,对阶层谈得太少——在说完高考的阶层含义之后,再无开拓。
这里的意思是,无论是将高考纳入希望清单,还是打入酷刑名录,都取决于我们对当今阶级关系的认知。
高考的苦闷,其实是阶层的苦闷。
眼见着,高考正在被越来越娴熟地当作是“底层—阶级”所主导的叙事。在这样的局面下,是无法批判高考的,因为谁会忍心责备一个向上流动的青年在应试过程中受到的苦难?
四十年来,从恢复高考飞跃龙门的激越与惊喜,到现今面对高考,我们满怀心思却又说无可说,这种情势是理解它的枢纽。
过去,对高考的评判都只是技术性的,但现在不一样,我们像无法脱离阶层位置那样,不得不拥抱它,并接受它让我们陷身在矛盾中。
一滴发泄的眼泪都没有。
因此,高考兼备了巨大的荣誉与深渊样的残酷,我们再也不能单纯地看待它。
换句话说,高考不再是一个独立的、简单的东西,它已经与中国的国情深度地裹挟在一起,要想剥离就得流血。
若要在谈论高考的议题上走得更远,就得揭开现实的伤痕。
一个稍许让人乐观的是,高考因应现实变动,也有了内部的分化,更为复杂、丰富的分裂出现在我们视野——
它的考试形式,走钢丝一样的平衡,它在虹吸底层优等生时给予的扶持,不问前程地在公平性上反复掂量,等等。
黄冈并未真的陨落,衡水也是真实崛起。
只因为参加的人口基数够大,哪怕高等级阶层的分流,哪怕城乡差异悬殊,哪怕等待的是流动性下降,但不那么悲观的是:
一切坏都不那么坏,只是好都不那么好,而已。
过去几十年来,高考作为解决阶层问题的办法,之所以变得暗淡,是因为在政经剧烈变动的状况下,高考所承载的虚假希望都被抖落出来。
既要艰辛的高考,也要洞察虚假希望。
现在的重点不在于擦亮高考,对于绝大多数平民子弟来说,它过去是、现在是且将来可能也是正确的选择之一。
阶层的上限或有下降,而高考的底线不能任意撤退。一句话,维持高考最公平而非最正义的那些特质。
高考不是爱,它无非是给生命一个机会。
所谓一考定终身,过去是神话成分大过实际情况,现在更是虚妄多过鼓励,不必介意了,忘记它。
四十年来,与高考荣誉相联系的那一切坚固的东西都在分崩离析。如果要找共识,这就是共识了吧。
然后呢?
在谈论高考时,所有聪明人都会受到的共同诱惑是愤世嫉俗。然而,高考不是奴役,当然也不会让人变得伟大。如果高考依旧是重构阶层关系的重要战斗,还请投身其中,并努力获胜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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